有时候方砚知真的会好奇,原主方三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人。说他人缘差吧,又有阿飞这么个傻大个对他死心塌地的。说他人缘好吧,十里八乡的好像又因为他的欠钱不还,没有待见他的。可是若觉得方三十恶不赦,不干好事,周棠又说曾经受过他的恩惠和帮助。但方三又是个彻彻底底的赌徒,偷偷藏着自己的小金库,时刻准备着万一换不上债,直接跑路。人性总是复杂的,不能以偏概全。可是方砚知现在这个处境,就是拜方三所赐。当日赌场债主带着打手气势汹汹地冲进屋内,把刀架在他脖子上时,方砚知不能不恨。然而当他看着整理出来的带着方三笔记的零碎物件,又有些感慨。方砚知是个目标明确的人,也懂得断舍离,没有意义的东西从来不会平白无故放着占地方。更何况这具身体现在的主人是他,早已经不是那个混账方三。他对这堆不明所以的物品,慨叹了一会儿物是人非,却没有任何感情,所以大部分都被他清理后扔掉了,只留下了一些方砚知觉得日后或许有用的东西。而存放阴干墨液的模具,就放在储藏室的架子上。方砚知将烛火点亮,放在一旁桌子上,顷刻照亮小半间屋子。他从架子上拿出其中一个模具,递给沈舒年。一双眼睛在烛火下闪着温暖的光泽,火星点点,在他的眸子里跳跃翻腾。沈舒年接过模具,用手在凝固成型的墨块上用力摁了下去,确定不是个糊了表面的空心块后,脸上才扬起回来后的沈舒年安抚性地拍了拍方砚知的胳膊,然后含着明晃晃的笑意说道:“我从小到大也没吃过什么苦头,只是困于书院之中,难免有些枯燥。倒是来这里十天半个月的,涨了不少见识。”他稍用力挣脱了方砚知的怀抱,然后站立一步之外,略有些严肃地道:“如今你已经制作出来了这绝世无双的松烟墨,这售卖方法和名声门路,你可有打算了?”方砚知用手摸了一把眼角不受控制浸出的眼泪,兴致昂扬地道:“还没有,这方面我不太擅长。”沈舒年见他毫无打算,这话居然还能说得理直气壮的,心里觉得有些好笑。他眼睛四下一转,随手抄起旁边书架上的一册书卷,卷成一卷,开玩笑地轻轻敲了一下方砚知的脑袋。“没有法子还说得这么声势浩大的,方砚知,你可是要气死我。”方砚知被沈舒年敲了一下,也不恼,反而乐呵呵地摸着自己的脑袋,笑得颇为腼腆:“那不是有你嘛,沈舒年,我还得靠你为我出谋划策呢。”